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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光

无尽的战争伤痕
《西线归来》作者:雷马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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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是正在撤退的最后一支友军,后面则是稠密的、无尽的美军,他们就像一条宽阔的大河从林荫路上倾泻而出,肩上的武器泛着森森寒光。田野一片寂静,光秃秃的树林矗立在人潮中,如秋天般冷漠、肃杀。
  
  当晚,我们在一个小山村里宿营,村外是一条小溪,两岸生着垂柳,河边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第二天一早,我们沿着小路出发了。科索莱作为尖兵走在队伍最前面,负责探路。军犬小狼在他身边跑来跑去,不时嗅嗅他的背囊。
  
  刚走到路口,科索莱突然跳回来,低声示警:“注意警戒!”
  
  我们立刻持枪隐蔽。科索莱蹲伏在路边的水沟里,尤普与特罗斯克在树丛中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维利拉出手榴弹的引信,攥在手里。就连伤员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几个美国士兵向我们走来,他们谈笑风生地从我们面前走过,看样子是那些美国士兵的先遣队。
  
  贝特克还算镇定,他离开掩体向美军走去。科索莱跟着站起来,其他人也纷纷回到小路上。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我们不得不低头假装整理皮带和枪带—是啊,能出什么事儿呢,已经停战这么多天了。
  
  美国士兵看见我们吓了一跳,谈笑声戛然而止。他们慢慢向我们走来,我们退到一个木棚边,把伤兵围在中间,保护起来。
  
  沉默持续了大概一分钟。一个高个子士兵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在我们面前,用手势向我们发出问候:“战友们,你们好!”
  
  贝特克学着他的样子比划道:“你好,战友!”
  
  紧张的气氛一下消失了。美国士兵纷纷凑过来,把我们围在中间。说实话,在此之前,我们只在俘虏和死尸中见过他们,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还是第一次。
  
  这一刻的气氛有些奇怪,我们彼此观察着对方,谁也没有说话。
  
  他们是一群又高又壮的家伙,一看就不缺吃少穿,而且都是青壮年,既没有贝特克和科索莱这样的中年人—他们大概都不能算年纪最大的,也没有像特罗斯克或卡尔·布勒格尔那样的少年—何况这两人也不是年纪最小的。
  
  他们一水儿的新军装、新大衣,脚上的新军靴既舒适,防水性能又好,手中的步枪擦拭一新,背囊里装满了尚未开封的弹药。
  
  和他们一比,我们就像一群强盗:军装在岁月的尘土、阿贡纳的雨水、香槟的白垩,以及佛兰德的沼泽濯洗下褪了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