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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湾的记忆

        ◎文/张昌明

  大湾曾是鲁西北平原上的一张张名片,星罗棋布,绽在乡村的心田,嵌进乡亲的眸里。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雨水丰沛,一年四季,随便在一个村子里转一转,就能看到三个五个的大湾,且水清、水满。一年到头儿不见干涸——
  
  坐落在我村西头的大湾,方圆近百亩,村里人都叫它“西大湾”。西大湾历史久远,传说先人从山西洪洞县迁来之初,取土建村所致。
  
  西大湾似一幅古朴、唯美的图画,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每年,春天伊始,柳树发芽,和煦风吹;一湾春水,清澈透明;阳光照、鹅鸭入;燕子嬉、鱼儿游,西大湾了然生机。午后或是黄昏时分,叽叽嘎嘎的妇女三五成群,一溜排开,坐在湾沿儿、坐在水边儿,一人怀里搂着一堆衣服、搂着一个木盆。一边有说有笑,拉着张家长、李家短;一边“啪啪啪”上下翻飞捶衣的棒槌,似一下一下捶着男人的背、捶着男人的腿。爱的声音交相回荡,情的阳光洒进村庄。
  
  夏天的西大湾是小伙伴们玩耍的天堂,那时候的孩子就像小鸭子一样,天生都是游泳健将。也许姿势不标准,动作不优美,但是“狗刨”“仰浮”等简易泳姿入水就会。常常,午饭过后,一群小伙伴来到湾边,脱去衣衫,像一拉溜黑黝黝的小泥鳅排好队,齐声喊着“一、二”,扑通扑通跳入水中,一个猛子扎出老远,好半天才在水面下猛地蹿出头来,一边用手抹着脸上的水珠,一边大声欢叫“我赢喽、我赢喽”。那童稚的笑声在水面上空久久回颤,也透彻着大湾周边人家的心田。通常,我们会一连游上三两个钟头,像一条条欢快的鱼儿,互相追逐、嬉戏、自由自在。游累了,索性在水面上一躺,小肚皮露在水面上,晒着暖洋洋的太阳,那份惬意一点一滴溢满胸膛。
  
  盛夏的夜晚,繁星点点,微风习习,如水的月光,洒满宁静的村庄,洒满乡亲们的心房。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及村里的一群男女老少,围坐在西大湾边上的一片小树林里乘风纳凉。头顶上,藏在枝叶间的金蝉“知了、知了”地叫个不停;躲在草丛里的蛐蛐叫声不断,浮出水面的青蛙也“呱呱”叫个没完——像古老的交响乐在小树林的上空、在大湾的上空回响。他们一边拉呱一边听着这熟悉的旋律,心无旁骛,忘却了一天的劳累,忘却了心中的杂念,忘却了平日里的烦恼,陶醉在天上人间,不知今夕何年!我们一群小伙伴也兴致盎然,借着嫦娥姐姐的月光,躲在一棵棵粗壮的大树后,踩着一片浓浓的树影,跑来跑去、捉着迷藏,尽情享受着无忧无虑的童年。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借着夜色在大湾里游来游去,欢快的程度一点也不亚于一群孩子,他们或痛快地双手击打水面,或兴奋地大喊大叫,卸去一身疲惫,那爽朗痛快淋漓的笑声在夜幕下的大湾上空激荡。
  
  隆冬时节,大湾里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滑冰是村里每个人的拿手好戏。无论大人小孩儿,只要站在冰面上,身子一倾,腰一弯,使劲向前一冲,借着惯性,便滑出老远。孩子们调皮,往往一个小孩儿被另一个在身后冷不丁一推,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忽地被窜出十几米远,由于惯性太大,快停下的时候,一个四仰八叉摔倒在冰面上,四周便发出阵阵起哄的欢笑声。抽陀螺也是很有趣的事儿,小伙伴们个个是能工巧匠,自制的陀螺五花八门,最有趣的是上面安有哨子的那种,我们叫它“陀螺哨”。鞭儿一抽,陀螺一转,迎风便响,清脆悦耳。那时候,我们不懂音乐,却听惯了“陀螺哨”的歌唱,每天清晨或是黄昏时分,一个个清晰的身影倒映在洒满阳光的冰面上,一张张红彤彤的脸颊上洋溢着满满幸福和快乐。
  
  转眼间,几十年过去了,岁月悠悠,沧海桑田!我的爷爷、奶奶、母亲及村里其他老人相继作古;当年的小伙伴们也早已长大成人,各奔东西;为我童年带来无数欢乐的西大湾也随着一轮又一轮新农村建设的步伐,而越走越远,遗憾之余,那份美好的记忆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至今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