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
——老宅院里的烟火人生

《璩家花园》作者:叶兆言

八月十二日
星期三,多云。
晚饭后莲来,仍劝余婚莲。余抱定不婚,谓不可逼婚,余随时可投环而死,无所恐惧,不能违心云云。今深知莲之聪明与权术,远在诸人之上。今千方百计,自甘献媚,而故意广播于众,笼络包围,必欲得余以遂莲愿。
八月十三日
星期四,雨。
读柳思编译《俄文文法》。下午寝息,大雨骤至,风吹入窗,案上书籍笔记等悉污湿。过顷莲至,在余室中流连杂谈。
已而雨止,余偕莲步行至安乐园晚餐$5300,购六豆沙包子归。途次莲忽称头晕,欲倒地,携归余住处。余劝其自决行止:欲归,余可送达。若欲住宿此处,则可(一)住余室,而余住邻居张先生室中之单床;(二)莲亦可宿张宅,与张太太协商。云云。余不留莲同室度此一宵,且有烦躁不耐之表示。莲心甚伤,决自归。余送出璩家花园,与莲别,莲踉跄缓步低头行去。
莲今晚之行动,为有意住宿余室。
夜中大风大雨。
八月十四日
星期五,阴,晨大雨。
上下午均寝息。读《吴梅村诗集笺注》。晚,写信给莲,表明莲虽爱余之心,但此断断不可。盖余年长莲近三十岁,况又决志单身,必须为亡妻守贞,故对任何女子亦不能有恋爱婚姻之事。前已一再郑重警告,莲仍执迷不悟,徒增自己之痛苦,而自毁灭世间难得之师友,愿速省悟悔改,努力前途,云云。
晚7:00访莲,莲憔悴哭泣,谈至9:00告辞。莲送出门,立树影墙边中,痴病复发,坚握余手,又挽余臂,似悲似怒,久久不放余行。余深知其意,但坚持不乱,从容再三,谕莲勿再痴愚,只应省记(一)余年六十岁,已大半截入土;(二)余亦为圣人,守信之徒,必严守戒律云云。耐心坚持至半小时,始得脱手而急归。
抵宅已10:30寝时矣。
八月二十五日
星期二,大热。
晚8:00,莲来,谓此次又有十万元急债须还,求必特赐资助云云。余坚持仍照约定办理,此次决不通融。莲不擅自理,此债须莲自了,俾得一痛切之教训云云。
其时住处之电灯忽然保险丝熄灭,黑暗中莲自陈未能遵行教训,甚感激愧悔,但事已如此,只能求余再次通融。时月光入户,莲痴病复作,坚欲拥抱余,余强脱之。
星期三,多云。
晚饭后莲来,仍劝余婚莲。余抱定不婚,谓不可逼婚,余随时可投环而死,无所恐惧,不能违心云云。今深知莲之聪明与权术,远在诸人之上。今千方百计,自甘献媚,而故意广播于众,笼络包围,必欲得余以遂莲愿。
八月十三日
星期四,雨。
读柳思编译《俄文文法》。下午寝息,大雨骤至,风吹入窗,案上书籍笔记等悉污湿。过顷莲至,在余室中流连杂谈。
已而雨止,余偕莲步行至安乐园晚餐$5300,购六豆沙包子归。途次莲忽称头晕,欲倒地,携归余住处。余劝其自决行止:欲归,余可送达。若欲住宿此处,则可(一)住余室,而余住邻居张先生室中之单床;(二)莲亦可宿张宅,与张太太协商。云云。余不留莲同室度此一宵,且有烦躁不耐之表示。莲心甚伤,决自归。余送出璩家花园,与莲别,莲踉跄缓步低头行去。
莲今晚之行动,为有意住宿余室。
夜中大风大雨。
八月十四日
星期五,阴,晨大雨。
上下午均寝息。读《吴梅村诗集笺注》。晚,写信给莲,表明莲虽爱余之心,但此断断不可。盖余年长莲近三十岁,况又决志单身,必须为亡妻守贞,故对任何女子亦不能有恋爱婚姻之事。前已一再郑重警告,莲仍执迷不悟,徒增自己之痛苦,而自毁灭世间难得之师友,愿速省悟悔改,努力前途,云云。
晚7:00访莲,莲憔悴哭泣,谈至9:00告辞。莲送出门,立树影墙边中,痴病复发,坚握余手,又挽余臂,似悲似怒,久久不放余行。余深知其意,但坚持不乱,从容再三,谕莲勿再痴愚,只应省记(一)余年六十岁,已大半截入土;(二)余亦为圣人,守信之徒,必严守戒律云云。耐心坚持至半小时,始得脱手而急归。
抵宅已10:30寝时矣。
八月二十五日
星期二,大热。
晚8:00,莲来,谓此次又有十万元急债须还,求必特赐资助云云。余坚持仍照约定办理,此次决不通融。莲不擅自理,此债须莲自了,俾得一痛切之教训云云。
其时住处之电灯忽然保险丝熄灭,黑暗中莲自陈未能遵行教训,甚感激愧悔,但事已如此,只能求余再次通融。时月光入户,莲痴病复作,坚欲拥抱余,余强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