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濒死的气息

——残酷而无意义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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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场上的第一次交锋就让我们看到了自己的错误,隐藏在错误之下的,是从他们那里获得的整个世界观的崩塌。
  当他们还在写作和交谈时,我们看到的是医院和垂死的人;当他们把为国家服务称为最伟大的事情时,我们感受到的是更强烈的对死亡的恐惧。
  叛徒、逃兵或者懦夫,这样的词他们可以脱口而出,而我们不想成为他们口中这样的人。我们和他们一样热爱祖国,在每一次进攻中都表现得英勇;但现在我们知道了自己跟他们的不同,也看清了事情的本质。他们什么也没给我们留下。我们是孤独的,也不得不孤独地面对一切。
  出发之前,我们就把凯梅里奇的东西打包好了,回乡的路上他一定用得到。
  野战医院很繁忙,一如既往地散发着石炭酸、脓液和汗水的气味。就算已经习惯了军营生活,我们在这里也会感到不舒服。我们向人打听着凯梅里奇。他躺在病房里,很虚弱,见到我们的时候,有些喜悦和激动,也有些无助。在他昏迷的时候,手表也被人偷了。穆勒摇了摇头,“我告诉你好几次了,别随身带着那么贵的表。”
  穆勒这个人有点笨,但很有主见。其实,他不应该说这句话,因为大家都知道,凯梅里奇没法走出病房。能不能找到手表已经无所谓了,顶多就是把表当作遗物送回家乡。“你感觉怎么样,弗朗茨?”克罗普问道。凯梅里奇低下了头,“还行,只是脚疼得厉害。”
  我们把目光转向他的床。他的腿藏在一只铁丝篮子底下,盖在上面的被子高高翘起。我用脚踢了穆勒的小腿,提醒他不要把外面医护人员跟我们说的事告诉凯梅里奇:他被截肢了,已经没有脚了。
  他的状态很差,脸色蜡黄,鼻子和嘴周围有些苍白,脸上出现了我们曾经看过几百次的奇怪的纹路,这并不是真正的纹路,更像是一个标识;皮肤下已经不再有生命的跃动,死亡正从他的身体内夺走生机;他的眼睛已经散发出濒死的气息了。凯梅里奇就躺在那里,可是不久前我们还一起烤马肉,蹲在战壕里并肩作战;他还是他,但又不再是他。他的形象变得模糊不清,像被冲洗了两次的底片,甚至连声音也像即将消失的灰烬。
  我想起了当时启程的场景。他的妈妈,一个善良的胖女人,送他到车站。当时,她一直哭,脸都哭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