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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空

——残酷而无意义的战争
《西线无战事》作者:雷马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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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天厕所真是享受。不知道为什么,过去我们总觉得不好意思,其实这就像吃喝一样自然。如果这是生活常态,只对我们来说是新鲜事的话,那就不值一提了—毕竟,其他人早就习惯了。
  
  士兵比其他人更熟悉自己的胃和消化系统。他们四分之三的词汇都来自于此,最大的快乐和最深的愤怒都能在这儿找到精练的表达。其他方式都没这么简洁明了。如果我们回家后还这么说话,家人和老师都会感到惊讶,但在这里,它是通用语言。
  
  大家就这样逐渐减轻了说脏话的负罪感。更重要的是,它们对我们来说很自然,表达起来就像玩斯卡特无主时没有人头牌一样顺畅。各式各样的废话被称为“茅坑暗号”是有原因的;在部队里,这就是闲聊的地方,甚至能代替朋友间的聚会。
  
  此刻,我们比蹲在豪华的白色陶瓷马桶上还要舒服,它虽然干净,但不如这里好。
  
  放空的感觉太好了。我们头上有湛蓝的天空,地平线上悬挂着明亮的黄色系留气球,依稀还能看到高射炮周围云朵一样的白烟,当它们追踪空中目标时,便会在天空中留下一条白线。

  前线的炮火听起来像非常遥远的雷声,头顶上嗡嗡作响的大黄蜂就能把它淹没。
  
  周围是开满鲜花的草地。小草的嫩芽随风摇曳,菜粉蝶在夏末柔和温暖的风中翩翩起舞,我们摘下帽子放在身边,一边看信、读报,一边抽烟,风吹着我们的头发,也扰乱着我们的思绪。
  
  三个箱子突兀地矗立在鲜红的罂粟花中间。
  
  我们把人造黄油桶的盖子放在膝盖上,这样就能在上面玩斯卡特了。克罗普负责发牌。每一局空手明牌后就来一局换牌比小,这样一来,我们可以一直这样坐着,不用换位置。
  
  军营里传来手风琴的声音。我们不时把牌放下,互相看着对方。这时,一个人可能会说:“孩子们,孩子们—”或者是:“那会儿我们差点死了—”然后就会陷入沉默。我们身上有一种强烈的、克制的感觉,每个人都能感觉到,无需太多的语言。如果今天没有坐在露天厕所上,这种感觉或许就不会这么明显。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很新鲜,刺激着我们的感官—红色的罂粟花、美味的食物、香烟和夏日的风。
  
  克罗普问道:“你们有谁见到凯梅里奇吗?”“他在圣约瑟夫医院。”我说。
  
  穆勒说,凯梅里奇的大腿被射穿了,可以借此理由回家。我们决定下午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