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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匆匆昔日暖

        ◎文/赵春燕
  
  夕阳西下之时,我走在下班的路上。行人匆匆,我只与自己的影子为伴。昔日一起作伴的同事于老师与杜老师,已经光荣退休。在工作节奏日益紧张的当下,我既为她们感到高兴,又对往日时光有很多的留恋。
  
  时间如白驹过隙,多年时光飞逝而去,我依然清楚地记得刚来时的情形。我们单位虽在省城,但处于城乡接合部。学校面积很大,但校舍环境并不好。操场是泥土路,教室为小平房。房屋砖墙泥顶,室内简单抹了一层白灰。学生坐在教室里能看见头上的人字横梁,密密排列的木椽条被沾着稻草的泥巴糊住。冬天,教室里的两个暖气片即使被热水注满,也难以留住丝毫热气,徒留一群师生在窗缝间不断灌入的西北风中瑟瑟发抖。期末考试那几天,我们穿着两件厚棉袄,还浑身哆嗦。夏天,头顶上摇摇欲坠的大吊扇吹出的热风,让汗珠子顺着胸膛往下淌。一节课下来,衣服都能拧出水来。
  
  就这样,我和同事们坚守在城市西部这块文化荒漠上多年。每天工作很辛苦,但是课余和同事相处又有很多乐趣。那时没有小饭桌,我们就自己带饭。于老师是生物老师,她性格和顺擅长侍弄花草,于是她那花香四溢的生物实验室就兼做了我们午间吃饭的“食堂”。我们带的东西都不一样,肉卷、韭菜盒子、牛肉炖土豆、各种水果……大家交换着吃,一个中午能吃到各种饭食。
  
  其实大家最期盼的,是冬至第二天的午餐聚会。那天大家带的,必是头一晚留出来的水饺。虽都带了饺子,但各家的馅料不尽相同。有茴香苗的、有韭菜肉的、有虾仁鸡蛋的、也有木耳香菇的。即使馅料相同,大家包出来的味道也不尽然。比如袁老师家的饺子馅剁得很碎,没有多余的汁水,很适合我的胃口。董老师家的馅就多汁,咬一口就和吃了灌汤包似的,汁液在口里爆浆。我呢,作为这群女老师里面最小的一个,和这些姐姐们相差十多岁,厨艺不是很精,就常常跟在她们身边,这个碗里捏一个、那个盒里夹一个,一圈下来也就吃饱了。
  
  学校门口有一个大集,如果遇上集日,大家就都不带午饭了。从市场上买回大葱和新鲜豆腐皮,或者调点小凉菜、买个烧饼,抑或三五人凑到一个小饭馆小撮一顿。豆腐皮卷大葱可以果腹,凉菜就烧饼足够美味,几人小聚则算得上饕餮之食。试想一下,声嘶力竭地连上了四节课,已饿得前胸贴后背,饥肠辘辘的情况下,擦擦手上的粉笔灰,和好姐妹们围坐一起,来一杯热茶、吃几口素菜、发几句牢骚,怎能不让人感到惬意难忘?饭后再在集市上买点梨、称点桃,边走边分着吃几口。嘴里残留着几分果香,匆匆走进教室接着上课,突然觉得劲头足了起来。课间咂摸咂摸嘴,唇齿之间的余香让人依然回味无穷。精神的无穷消耗,是需要一点物质的补充的。
  
  偶尔有事,同事之间互相帮帮,那是再平常不过了。我感冒了,你帮着上一节课。她要接孩子,我帮着去一下。于老师养的花大家分分,于是各屋就花香四溢。杜老师善做针线活,我们衣服上的小口子就常常变成了一朵朵美丽的小花。大家在一起工作,脸上是洋溢着笑容的。
  
  那些年,学校环境虽差,但大家把日常的工作过成了一种和谐的“日子”,让“朝七晚六”两点一线的生活有了温度。单位不是冰冷的谋生机构,同事也不是陌生的熟人。
  
  近些年,学校拆迁,师生们住进了崭新的楼里。风吹不到,雨淋不着。冬天有暖气,夏日有空调,卫生有保洁,饭有小饭桌。但总觉得缺了一点啥。大家每日呆在自己工作的屋里,足不出楼。同在一个单位,甚至好久不见面。每天钉钉打卡,云端备课,qq交流。单位真的就成了上班就来、下班就走的冷冰冰的谋生机构。相熟很久的同事,渐渐也就变成了熟悉的陌生人。天长日久,我们每个人就都成了两点一线上的机器了。忆往昔匆匆流年,温暖在心间,怎能不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