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南什么也没说，但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在说，尼克这个情况我们本来应该处理得更好。他绝对不应该跟我们一起上北坳。

　　“超越冒险”登山队有个医生，于是我们带尼克去了印度人的帐篷。几个十来岁的登山者坐在他们大帐外面，我们打过招呼，问他们在哪儿能找到他们的医生。他们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指了指一个浅蓝色的帐篷。他们看起来像是吓傻了的样子。后来没多久我得知，被大风刮下山脊的就是他们。
　　
　　那位医生是一名印度中年妇女，面相和蔼可亲，对病人也很热情。她测了尼克的血压、体温等体征，全都在正常范围。尼克描述起自己的症状——胸部剧痛、呼吸困难、乏力，医生便问他有没有摔倒过。我问：“有没有可能是肺栓塞？”就在我出发前，我岳母也得了肺栓塞，症状跟尼克似乎很像。医生问尼克腿疼不疼，大概是因为肺栓塞通常是由从小腿肚开始的血凝块引起的。尼克说腿不疼。她不确定能给我们什么结论，但她觉得最有可能的是他胸部或肾脏感染了。她给了尼克一些抗生素，说如果一两天内没有好转，我们就应该考虑送他去医院了。
　　
　　第二天早上，我拉开尼克的帐篷门钻进去，迎接我的是一股很难闻的味道，就跟很久没清理过的更衣室一样。尼克支起身子，背靠睡袋躺着。他大汗淋漓，脸色苍白。很显然他没怎么好转，但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能欢欣鼓舞一些。“怎么样啊哥们？今天早上胸口还疼不？”
　　
　　他用刺耳的声音说：“现在到10了。我甚至都没法躺下去，因为太疼了。”
　　
　　他身边放了一个透明塑料瓶，里面装着浑浊的液体，看起来像果汁和牛奶的混合物。

　　“那是尿吗？”“对。我肯定是肾脏感染了，要不就是别的什么。”
　　
　　杰米也钻了进来，叫尼克描述一下什么感觉。尼克说，除了胸部，现在小腿肚也疼起来了。

　　“非常像我在爬洛子峰的时候腿上有了血凝块的感觉。”
　　
　　杰米道：“什么？你爬洛子峰的时候得过血凝块？”

　　“是啊。”“治好了吗？”“他们说没多严重，我也就没管它了。”
　　
　　杰米看着我，一脸恼怒的神情，仿佛在说：为什么我们现在才知道这事儿？他示意我跟他出去。
　　
　　他说：“只能这样了，我们得把他从这个该死的地方弄出去。”如果我们是在南坡的大本营，只需要叫一架直升机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