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樟木箱、女儿红和架子床

        ◎文/皓容

  近几年,因为父母在上海的缘故,去那儿的次数多了,对香樟树有了深深的喜爱。香樟树的树干纹络纵深,如沧海波纹,一眼就能识别。抚摸着深褐色的树干,看着脉脉纹络之间的裂痕,仿佛感受着香樟树在无尽时光中,每一次风雨中的成长与涅槃孤勇,就像古老而又崭新的中华文明一次次的觉醒与崛起。

  印象最深的是去上海宋庆龄纪念馆,在红瓦灰墙的白楼后院,茵茵碧草的周边种满了香樟树。百年香樟树,从历史中走来,诉说着风烟与变迁,依然郁郁苍苍。宋庆龄是著名的女性政治家、社会活动家和国家领导人,积极投身女性与儿童的文化教育事业。她曾说:“孩子们的性格和才能,归根结底是受到家庭、父母,特别是母亲的影响最深。”就像香樟树,寄予了父母对孩子的拳拳之心、殷殷之情。

  旧时江南大户人家,若生女婴,会在庭院里栽一棵香樟树,待香樟树枝繁叶茂时,即知家有好女初长成,便可来提亲。女儿出嫁时,家人便将树砍掉,做成两个大箱子,放入丝绸,作为嫁妆,取“两厢厮守(两箱丝绸)”之意。

  女儿红也同样寄托着父母对女儿绵绵的祝福,那是一种陈年绍兴酒。旧时风俗,凡生下女儿,则酿酒数瓮埋于地下,待女儿出嫁时,才取出宴客,故称女儿红。

  在江南时,喝酒也习惯了温一壶女儿红,当那一股醇厚与温润入喉,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帧诗意朦胧的画卷——一位婷婷的曼妙少女,在杏花春雨的清晨撑着油纸伞款款走来,是诗人笔下那位结着愁怨的姑娘啊,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仿佛懂得她为何彷徨,又为何忧伤。我想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滴,告诉她别怕,那些遇见的、错过的都不重要,只要一直往前就对了。

  在江南的时候,最爱去水乡漫游,说得上名字的几乎都去了一遍。而每一处都遗存着一些大宅故居,这是不容错过的地方。我爱在那些故居驻足,用眼睛细细地描摹着雕梁画栋的屋脊,轻轻地触摸着被时光浸染的旧时家具。恍惚间时光倒流,眼前是昔日女儿出嫁时的荣光盛景。

  大户人家的陪嫁中,最醒目的是红木架子床。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中,床榻都是最重要的家具之一。因为人生有三分之一的时间要在床上度过,所以架子床的出现与发展凝聚了古人的众多智慧。

  李渔在《闲情偶寄》“床帐”一节说:“人生百年,所历之事,日居其半,夜居其半。日间所处之地,或堂或庑,或舟或车,总无一定之在;而夜间所处,则止有一床。是床也者,乃我半生相共之物。”

  一次在上海水乡看到了明式黄花梨月洞式架子床,这是架子床中的极品,富丽华贵,令人震撼,融合了浮雕、圆雕等雕饰手法,被专家品评为秾华之范例。

  马未都说:“家里有地方的可以买个架子床来试睡一下,睡过架子床的大多不再想睡西式床了。”

  是啊,现在越来越多的国人开始转回头,重新发现东方美学不可复制的中国风骨,那是时间长河中升华孕育的难得的璀璨明珠,那是高山之巅稀有的不可任意采撷的冰雪莲花。

  樟木箱、女儿红和架子床,都是来自中国文化的历史传承,也必将成为影响当代、走向世界的东方美学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