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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房

——书写青藏高原的“山乡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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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也忍不住哭起来,边哭边招手,“孩子们,你们也过来,想哭就哭吧,你们的阿妈走啦。”才让第一个跑来,接着是索南,他们朝着低洼地扑通一声跪下了。梅朵慢慢地走着,还没到阿爸跟前,就已经成了泪人儿。
  全家人包括父亲,再也不克制不隐忍了,呜呜地哭声爆响而起,梅朵黑和梅朵红也跟着轰轰轰地叫。才让趴到地上,没有声音,只有如溪如河的眼泪,比所有人都多的眼泪,流淌在草丛里。
  角巴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看他们哭一天也哭不够的样子,大声说:“要哭的话,藏族人的眼泪多得没有升量,野马河算什么?黄河算什么?人活着,没有不可怜的下场,今天这个死,明天那个死,一辈子不够哭的。那么多事情还要做,走吧,强巴科长啦。”父亲用衣袖擦掉眼泪,拉起梅朵,摸摸她干净的脸蛋,拉起索南,摸摸他的头,又摸摸梅朵红的鼻子、梅朵黑的鬣毛,然后来到桑杰跟前:“桑杰啦,没忘了赛毛的心愿吧?”桑杰愣愣的,见父亲望着才让,自己便也望着才让。父亲说:“我想把才让带走,去找曼巴给他治病。赛毛天天都在祈祷,‘才让会说话,将来骑大马,穿金纱’。”桑杰吃惊地啊了一声,没说话。
  父亲拉起依然趴着的才让,牵在手里说:“你放心,你们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角巴说:“桑杰你碰上好人啦,听我的,把哑巴儿子交给强巴科长。我看出来啦,他前世是雪山大地保佑过的善良人。”父亲觉得承认的话桑杰就会信任自己,便“噢呀噢呀”起来。
  上路了。草原上昨天新开了许多蓝色的绒蒿花,今天又新开了许多粉色的早菊,遍地的花骨朵一个时辰跟一个时辰不一样。这是夏天走向盛典的标志,很快就要凉了。角巴牵着马,陪伴父亲和才让步行了一会儿,就见囊隆拉马走来。
  父亲迎过去,说着谢谢,接过了缰绳。他检查了一下马鞍,先扶才让上去,然后踩镫而上。接下来的行走格外轻松,不用父亲操一点心。角巴是沁多公社的当家人,他选择的路线便捷而平坦,还总能碰到牧家,酥油茶是不断的,糌粑是管饱的,想过夜的时候,就能看到被夕阳染红的帐房。
  第二天下午,他们到达了“一间房”。角巴说:“强巴科长啦,去我家过夜吧,家里条件好些。”父亲不客气,带着才让跟了去。他们先是看到了一座白色的方塔,走不多远又有一座高大的祈福真言石经堆,堆上插满了带着旗幡的木箭,又走了一会儿,就看到一座帐房从地平线上遥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