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校长
◎文/殷修亮
我去韩屯小学任教时才18岁，教三年级的语文和自然课。多少年过去了，我依旧清晰地记得校园的样子。
泥土垛成的院墙刚刚高过人头，校园里长着高大的杨树和槐树，夏秋时节，茂盛的枝叶几乎遮蔽了整个校园。三排半新不旧的教室，很是简陋，连个像样的窗户都没有。教室内光线暗淡，黑板是水泥打制的，抹平的水泥面涂上一层黑墨，用不多久就要刷一次。课桌是用泥砖垒成垛子，上面架上一块水泥板，冬天凉，夏天热，也是用不多久就摇摇晃晃，常常是教师带着学生们垒过来垒过去。最后面一排是办公室和住校老师的宿舍、伙房。
上课的情景已经在过往的岁月中渐渐淡化，但能够清晰地记得的是木讷寡言、背有点驼的老校长。
老校长姓陈，17岁开始教学，我来到这个小学时他已是有着35年工龄的老教师了。他平素木讷寡言，但一上起课就像变成另外一个人。我到小学的第二天就去听他讲课，他的课讲得有滋有味，简直不敢相信乡村小学里会有这样的老师。尤其他在校会上讲话，理论联系实际，讲得孩子们大瞪着两只眼睛仔仔细细地听，生怕落下一句话。
听人说他是“速师”毕业，管理学校却很有一套。每周一升国旗，在他的训导下，少先队员在国旗下的讲话有板有眼；每月要进行一次文明班级评比，校园里干净得一个纸片都看不到；每位教师每学期要上一次公开课；学校一年开两次田径运动会。在他的精心管理下，这个乡村小学真是有模有样。
老校长有喝酒的嗜好，我后来撂倒瓶的功力就是他培养出来的。那时我还是单身，离家有近十里的路，嫌跑来跑去麻烦，就跟着老校长一块住在学校里，一个锅里吃，一间屋里睡，很快就成了忘年交。喝酒一般在晚上，课上完了，学生和不住校的老师都回家去了，热闹的校园陷入静寂之中。为了打发孤寂的长夜，我们晚饭时常常要喝点酒。离学校不远有家猪肉铺，那时一斤猪肉还不到两块钱。校园里种着一片菜地，除了冬季，都有新鲜的蔬菜可吃。我俩一斤白酒，一荤一素两盘菜，酒喝得有滋有味，话拉得热热乎乎。我们简直是无话不谈，一次喝高了，他一激动把年轻时暗恋过邻村姑娘的往事都拉出来当酒肴了。
不喝酒的晚上，我们常常走出校园到村外的小路上去散步。我们边走边聊，常常会在不知不觉中走很远很远，我的人生经验丰富了很多，做人的道理也懂得了不少。我还会把生活、工作中遇到的问题说出来，让他指点迷津。散步回来，我们会各自仰坐在床头，或继续交谈路上没完的话题，或默默地读自己喜欢的书。就是这样，我们在村小学里忘却孤独，让一个个静寂的夜晚因为有了一室的灯光和我们的交谈而充满暖意和生活的乐趣。
我离开韩屯小学转到镇中学的第二年，老校长也退休了。后来，我们在镇上见过几次，他的背驼得更厉害啦。每次我都热切地邀他一起喝两盅，他都以我工作忙为由微笑着推辞，只是站在那里说说话，然后在彼此不舍的目光里渐渐离去。后来听说他去了县城的闺女那里安度晚年，此后，我们也再没有见过面。
我去韩屯小学任教时才18岁，教三年级的语文和自然课。多少年过去了，我依旧清晰地记得校园的样子。
泥土垛成的院墙刚刚高过人头，校园里长着高大的杨树和槐树，夏秋时节，茂盛的枝叶几乎遮蔽了整个校园。三排半新不旧的教室，很是简陋，连个像样的窗户都没有。教室内光线暗淡，黑板是水泥打制的，抹平的水泥面涂上一层黑墨，用不多久就要刷一次。课桌是用泥砖垒成垛子，上面架上一块水泥板，冬天凉，夏天热，也是用不多久就摇摇晃晃，常常是教师带着学生们垒过来垒过去。最后面一排是办公室和住校老师的宿舍、伙房。
上课的情景已经在过往的岁月中渐渐淡化，但能够清晰地记得的是木讷寡言、背有点驼的老校长。
老校长姓陈，17岁开始教学，我来到这个小学时他已是有着35年工龄的老教师了。他平素木讷寡言，但一上起课就像变成另外一个人。我到小学的第二天就去听他讲课，他的课讲得有滋有味，简直不敢相信乡村小学里会有这样的老师。尤其他在校会上讲话，理论联系实际，讲得孩子们大瞪着两只眼睛仔仔细细地听，生怕落下一句话。
听人说他是“速师”毕业，管理学校却很有一套。每周一升国旗，在他的训导下，少先队员在国旗下的讲话有板有眼；每月要进行一次文明班级评比，校园里干净得一个纸片都看不到；每位教师每学期要上一次公开课；学校一年开两次田径运动会。在他的精心管理下，这个乡村小学真是有模有样。
老校长有喝酒的嗜好，我后来撂倒瓶的功力就是他培养出来的。那时我还是单身，离家有近十里的路，嫌跑来跑去麻烦，就跟着老校长一块住在学校里，一个锅里吃，一间屋里睡，很快就成了忘年交。喝酒一般在晚上，课上完了，学生和不住校的老师都回家去了，热闹的校园陷入静寂之中。为了打发孤寂的长夜，我们晚饭时常常要喝点酒。离学校不远有家猪肉铺，那时一斤猪肉还不到两块钱。校园里种着一片菜地，除了冬季，都有新鲜的蔬菜可吃。我俩一斤白酒，一荤一素两盘菜，酒喝得有滋有味，话拉得热热乎乎。我们简直是无话不谈，一次喝高了，他一激动把年轻时暗恋过邻村姑娘的往事都拉出来当酒肴了。
不喝酒的晚上，我们常常走出校园到村外的小路上去散步。我们边走边聊，常常会在不知不觉中走很远很远，我的人生经验丰富了很多，做人的道理也懂得了不少。我还会把生活、工作中遇到的问题说出来，让他指点迷津。散步回来，我们会各自仰坐在床头，或继续交谈路上没完的话题，或默默地读自己喜欢的书。就是这样，我们在村小学里忘却孤独，让一个个静寂的夜晚因为有了一室的灯光和我们的交谈而充满暖意和生活的乐趣。
我离开韩屯小学转到镇中学的第二年，老校长也退休了。后来，我们在镇上见过几次，他的背驼得更厉害啦。每次我都热切地邀他一起喝两盅，他都以我工作忙为由微笑着推辞，只是站在那里说说话，然后在彼此不舍的目光里渐渐离去。后来听说他去了县城的闺女那里安度晚年，此后，我们也再没有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