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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兆言新作《璩家花园》出版 

看三代人悲欣交集的时代记忆

        一座老宅院,三代人,七十年间沉浮起落,其中有哪些故事好说,与你我人生又有何不同?日前,《璩家花园》由译林出版社出版,并一举成为第二十五届深圳读书月“年度十大好书”。从《南京传》到《璩家花园》,作家叶兆言始终将南京作为讲述中国历史的窗口,只言片语间,人与时代交错而过,纷繁的文学世界由此构筑而成。

  ◎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 于洋

  “蠢蠢欲动”的当代生活考

  南京城南,据传存有一座颇具历史的老宅院,于清中叶修建,曾大兴土木,又遭逢变故,如今以历史文化街区的面貌再现,这便是书中璩家花园的历史脉络。然而,作者叶兆言无意对其历史渊源做过多着墨,时间流逝,两个家庭先后入住这座旧宅,沿着他们的生活轨迹,一段跨越七十年的平民生活史就此拉开帷幕。

  记者了解到,作者此前多部作品大多围绕南京这座城市展开,从三国写到新中国成立,唯独将之后的历史留待后叙,这本小说的出版,则从时间线上对此进行了补足。“它是我现有十四部长篇小说中体量最大、故事时间跨度最长的作品。这部小说中有太多我的记忆,我正在和自己及同代人对话。”叶兆言说,“很多人以为我只写民国,我一直蠢蠢欲动要写当代生活,现在终于写了。”

  本书主人公璩天井生于1954年,作为一个如“阿甘”一样的“傻小子”,他一生都在工厂里做钳工,并在此后的岁月里度过了看似“一事无成”的一生,然而,纵使经历万千冷眼与忽视,其心中有一份爱始终不曾更改。“我想写一个有爱的男人,成功与否对他来说不重要。他爱一个人,可以爱一辈子。他的爱有着落,他是最幸福的人。”叶兆言对此表示。

  深入璩家花园所在的这片古老街区,落魄子弟、教授名流、工人、家庭妇女、闲散者彼此杂居。在书中,作者对市井生活群像进行了入木三分的刻画,又以类似说书的口吻,活灵活现地展示了每个人的日常生活。无论地理风俗、城市建筑还是民情风俗,一切都被绵密地织进了由文字组成的一张大网中。与此同时,从上山下乡、恢复高考,再到对外开放、出国潮、下海经商,国企改革、经济建设、棚户区改造……当代重大历史时刻也在书中轮番登场,主人公璩天井及一众亲朋好友和街坊邻居由此经历着不同的曲折沉浮,聚散分合间,故事也愈发像是一卷旧胶卷,刻录出近代金陵城的斑驳光影。

  “这部小说与我以往的小说最大的不同,是过去很多经验和想法,都是通过阅读才获得,它们可能会更客观,《璩家花园》则更主观,有太多的亲历,有太多身边所发生的往事。在写作的时候,这些人就在我的眼前,就在我的身边。很显然,我正在和自己及同代人对话。”叶兆言表示。

  为小人物写下“十二行诗”

  纵观全书,小说共分十二章,每一章都以一个具体的年份为题,顺着目录向下,“时间”却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按序排列,反而“各行其是”,不同的故事也在各个标志性的时间段之间相互穿插。叶兆言曾说,这本书最好的阅读方式,是想从哪一年开始读,就从哪一年开始读。对此,暨南大学文学院教授申霞艳认为,从跳跃性的时间结构中,可以看到一种重述当代历史的可能性,而在重大历史事件上的定格,则让“普通人的故事与大历史构成一种对话”。

  于是,进入“璩家花园”,随时随地出现在眼前的都是如你我一般的平凡人物,它们依循人之本性和生活的偶然性走向各自命运。在这个过程中,作者既未对真实的生活面貌进行任何粉饰,也没有站在道德的高度去评判,虽然对每个人都怀抱着深深的怜悯,却并不试图勾勒其理想形象,只是一刻不停地逼视着一个个真实的存在。“这部作品揭示了生活的真正肌理是什么样的,人的存在是什么样的,有多么复杂,多么难于评断。”书评人刘铮表示。

  《长篇小说选刊》主编宋嵩以“诗史”评价这部小说,“一般来讲,‘史诗’都是写英雄的,中国历史上却有一人的写作被称为‘诗史’,那就是杜甫,他记录的都是平民的历史。《璩家花园》也是如此,小说故意悬置重大历史事件,但是对与个人生活有直接关系的大事,都是浓墨重彩地写。”诗人西川也同样表示:“如果放在古代,叶兆言大概是一个修史官。但与司马迁创作《史记》一样,叶兆言的历史书写并不是纯粹的历史记述,他背负着一份‘大记忆’,同时又有自己的价值观,一种个人化的历史想象力由此诞生。”

  追寻“随风而去”的爱与痛

  穿过每一道古旧的街巷,相遇一个个鲜活的普通人,与他们相知相遇,又无奈见证其随风远去,这或许是阅读本书的一种突出感受,书中一草一木、一砖一瓦,背后都蕴含着一段出乎意料的故事,其中折射出的人生命运,值得深入探究。

  一如小说中费教授的日记,这本日记“封皮是用小羊皮制作”,极为美观,写满了费教授用英文、德文、俄文和文言四种不同语言记录的各类事项,作者又专门介绍了费教授英文写作对《伊利亚随笔》的效法,说其“讲究文思晓畅,追求隽永淡雅”。故事中,费教授在这样一本日记里不停地书写着自己与江慕莲之间的感情纠葛,写完后还要反思。就是这样一本承载着珍贵记忆与人生经历的日记,却不知何原因地被不知何人销毁,又分别丢在各个垃圾桶里,随风而去。

  对此,叶兆言在书中写道:“璩家花园的光荣历史,就像费先生的日记,可能确确实实存在过,也曾被人用文字用照片记录,但是说不存在,就不存在,说烟消云散,立刻荡然无存。”承载着费教授生命历程的一段过往就此无处追寻,其本人却在《璩家花园》中留下深刻的痕迹,最终得以展现。

  又如蝴蝶牌缝纫机,为了它,李择佳与民有二人上演了一场聚散离合的人生戏剧,终究无缘共度人生。后来,二人成为儿女亲家,李择佳的女儿、璩天井的妻子阿四在快60岁时进入监狱,成为了一名优秀的缝纫女工。此时的阿四看到车间中排列整齐的缝纫机,又一次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然而此时,缝纫机已不复贵重,一个时代就此结束。

  叶兆言坦言,借这部留给女儿的书,也安放了自己及同代人七十年间的沉浮起落,他表示,小说中照例会有很多痛,很多苦涩,很多不可言说,我无意展示它们,渲染它们,只是在轻轻地抚摸,带着含笑的眼泪继续写。“文学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也许很简单,但是一定要有痛,但是一定要有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