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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汉字源,赏红叶谷

        ◎文/吴永亮

  10月23日,霜降。

  不怕你奚落笑话,笔者前前后后在济南生活四十余年,但生平还是第一次到红叶谷。

  以前总觉得身边的景点,早一天,晚一日,早晚的事。久而久之,也就冷落了红叶谷。再则欣赏过北京香山红叶,总觉得济南红叶谷能好到哪儿去呢。

  在霜降之日,我终于身降红叶谷,眼见后,心更是沉降红叶谷了。

  一走进红叶谷,顿时眼前一亮。红叶谷,四周群山围起来了一处景色,不翻山越岭,你是见不到的。那漫山红叶,仿佛上苍作画时打翻色盒:翠绿的青竹、青松,衬托出粉红的黄栌,密密地由山脚上向山顶铺张开来,让你不得不举起手机、摄像机,拍个不停,录个没完。

  写红叶谷文章时不时见诸报刊等媒体,其亮丽照片也常在电视、互联网等渠道见到,因此笔者有意避开这些,作为专注汉字文化的我自然要谈谈“红叶谷”三个字前世今生,为红叶谷涂抹一些色彩,增加一些趣味。

  红,繁体字紅,典型的形声字。左为绞丝旁,右为工(表声)。简化为红。本义表示粉红色(赤中带白)的帛。在上古时认为红是不太庄重的颜色。后又引申泛指粉红色,如绯红。再后来引申指大红,像鲜血一样的颜色,如红叶、红花、红霞。红叶谷就属于此类。我们民族崇尚红色,大概源于人们身上流淌的血液,于是就有了红旗飘飘,过年贴红色春联等。

  红是个多音字,除读hóng 外,还读 gōng。读gōng时,常见词有女红,也作女工,旧指妇女从事的纺织、缝纫、刺绣等针线活。

  叶,别看笔画简单易记,其实背面纹路挺复杂的。

  叶,本是“协”的异体字(异体字就是一个字不同写法,但读音意思一样)。叶,从口从十(表多人,兼表声),是指众人干事需要听从号令,齐心协力。口与十的组合还有“古”字,指许多人口口相传。

  葉,象形兼会意兼形声字。金文枼 下从木上从树叶形。篆文 在枼上面再加艸(草字头)成为葉,会草木皆有叶之意。

  葉中间“世”也蛮有寓意的,整字表示草木一岁一枯荣,但叶子落了化作泥土更护主人,自然春风吹又生,世世代代一直延续下去。

  新中国汉字简化时,将葉简化为叶。当时意见不统一,有专家说“叶”读作协,与“葉”不一个音,不能把“葉”简化为“叶”。但是,那时社会上流行将“葉”简化为“叶”。讨论最后时刻,周恩来总理问对面时任贸易部部长葉季壯,你怎么看。葉季壯回答道:我赞成以“叶”代“葉”,写起来省事。周总理环顾四周,说:喏,你们看姓葉的都同意了,我看就通过吧。

  于是“葉”就简化为“叶”,同时“叶”增加一个读音为yè。但是大家要注意,叶保留原来xié的读音,此时指和洽,相合,如叶韵。叶韵,指南北朝有些学者按照当时语音读《诗经》,感到好多诗句不押韵,便以为这些韵脚须临时改读某音,以求谐和。清代以后叶韵逐渐不再为人遵信。

  说了红,讲了叶,再来聊聊谷。

  谷,会意字。甲骨文 上似水流,下为山涧的泉口,会泉水流出山涧泉口之意。几千年变化不大,楷书写作谷。红叶谷就是“谷”字形象代言人。红叶谷内十余条山涧悬挂在山峦中,如同“谷”字上方撇捺,园区内绚秋湖好似“谷”字下方口。

  新中国汉字简化时,将稻谷、五谷的“穀”简化为同音的“谷”。也就是说山谷的“谷”没有繁体字。

  红叶谷大门上方匾额、大门内立着的国家级旅游景区AAAA上“紅葉谷”三个字为一人所写,书写不仅笔法苍劲有力、灵动奔放、拙而有趣,而且没有写成“紅葉穀”,应该点一个大大的赞。

  刚才说,穀简化为谷,但穀并不是完全简化,在“不穀、穀旦、穀、穀梁”等义项上保留穀字。

  不穀,指不善。古代诸侯自称的谦辞。通俗地讲,不穀就是不吃好粮食。

  穀旦,指吉利的日子。在古石碑、古建筑奠基石上往往刻有“穀旦立”。

  穀、穀梁,都是指姓,后者指复姓。

  谷是姓,穀也是姓,提请大家注意的是如遇到姓gǔ的同志,一定要整准了,否则对方从山谷里打点清泉招待就算不错了,更别想以丰厚的谷物招待你。

  说了“红叶谷”三个字,最终我们要落脚到红叶上来。

  济南红叶谷不同于其他地方人工植树的结果,而是以野生黄栌为主要树种的大型近郊郊野公园,红叶占地4000余亩,十几条蜿蜒陡峭的山谷中全部布满此种植物。黄栌树叶,在进入秋天之前,一直以绿为主调。但是进入秋季的昼夜温差大于10℃时,黄栌的叶子开始变红。这是因为黄栌的叶片中含有叶绿素、叶黄素和花青素等多种色素。入秋后,气温逐渐下降,叶绿素不断减少,并在阳光下发生分解。这时,其他色素开始显露出来,含有花青素的叶片就变红了。

  还有一种说法蛮有科学道理。秋冬时节,黄栌叶片光合作用变得慢,如果这个时候吸收了太多的阳光,黄栌的叶子就不堪重负,为此黄栌合成大量的花青素,像是给植物涂上了一层防晒霜,这层红色的屏障减缓了植物吸收阳光,为叶片争取了更多光合作用的时间。就这样,即使是天气寒冷,黄栌也能正常生长啦!看来,这红色是太阳光、霜、各种素携手打造的结果。

  在此大背景下,“绿”退“红”进。

  生活中,每每遇到“退”都是让人头痛的一件事情,如你退步了,你退避三舍了,你退化了,你退缩了……最终让你无路可退,只能奋起直追。当然也有“退一步海阔天空”的自我安慰。

  褪源于退,自然也受到连累。褪,常用于褪色。于是,人们只好在其前面加个否定词“不”,如“退伍不褪色”,就巧妙地化解了尴尬与困惑。

  但对于黄栌、五角枫一类植物,它们“褪”去绿色,却赢来了众人青睐目光,想必原因有五:一是我们民族有崇尚红色的基因使然。二是绿色是草木普遍色系,而红色只在特定时间段、特定树种蜕变而来,物以稀为贵。三是秋季(特别霜降来临)庄稼收成已经定型,每遇丰收,自然心情愉悦,黄栌等树种变色迎合了人们欣赏需求。四是漫山遍野,场面宏大,符合人们各种视角跌宕起伏的需求。五是人们可以透过黄栌等树种适时变化求得生存乃至赢得人们爱护这种现象,品味如何在人生旅途之中求得变化,从而让自己生活多姿多彩,唤起自己、家人乃至他人的欣赏呢!

  红叶谷,是济南人后花园。通过讲解员了解到,红叶谷不仅有秋天霜叶红于二月花,还有春季异国风情的郁金香,夏季以“爱”为主题的百合,更有冬季斗霜傲雪的梅花……

  看来,红叶谷是要常去的地方,而且不仅仅是秋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