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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痴

——伟大的生命历程
《谭嗣同》上卷《萌动》作者:彭晓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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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毕与他挥手告别,嗣同爽朗一笑,扬扬手走入了人流。那笑如夜空的星辰绽放,包世贞愣愣地立在原地,盯着嗣同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潮之中……
  
  晚间,嗣同几人正坐在书房里喝茶,是师中吉特意买来的赤壁羊楼洞茶叶,人称“洞茶”。几人品着茶,涂儒翯就感叹:“这茶我不爱喝,还不如我们浏阳清明茶喝起来清新爽口。”正说着,师中吉却领着斫琴师徐云俊进来,但见徐云俊依然穿一身灰色长袍,抱着一床琴,套着崭新的白绫琴囊。
  
  嗣同忙迎了上去。徐云俊小心地将琴放在桌上,缓缓地将琴从琴囊里抽了出来。

  “复生兄,别那么紧张,害得我们跟着你一起紧张。要知道云俊先生斫琴的技术一流,修琴术更是没的说。你看,你看,这琴经他一打理,已焕然一新呢。”贝允昕故意不满地说道。
  
  蕉雨琴静静地躺在琴桌上,闪闪的油灯光亮里,通体泛着隐隐的光芒,七根琴弦已安好,完美而又清爽。嗣同郑重坐至琴桌前,正要将琴移至自己跟前,又起身至窗前洗手,在书柜抽屉里拿出几枝檀香,点燃后插在新买的香炉里,这才重新在琴凳上坐了下来。

  “复生就是调子多,弹琴就弹琴,还要燃香。”贝允昕悄悄地嘀咕道。涂儒翯瞪了他一眼:“元徵兄,别看我们几人就你是举人,你简直就是个土包子,连弹琴要焚香都不懂。亏你家岳父蔚庐先生还是个大琴家!”
  
  曼妙的琴音如水波婉约而来,大家凝神静气地听嗣同弹琴,仿佛在烟波浩渺的洞庭湖上,就他们一叶小船,悠然地漂浮。
  
  许久,见嗣同已全然进入自己的世界,涂儒翯朝其他几人摇摇手,都一一退了出来。师中吉将徐云俊送至门外,抱歉地说道:“我家七爷是琴痴,还望先生见谅。”徐云俊笑道:“无妨,无妨,琴痴我见得多了。”拱拱手,转身隐入夜色之中。
  
  一整夜,嗣同就沉浸在琴的世界里,琴声如淙淙的泉水,从书房里漫溢而来,大家在琴声里沉沉入睡。到后半夜,竟然雷声大作,下起了瓢泼大雨,师中吉从睡梦里惊醒了过来,他侧耳听了听,书房里的琴声如金戈铁马,携带着肃杀之声,奔涌而来。他想劝七爷去睡,可琴声那么执拗,怕是半个字也听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