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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利塔——运河守望者

        ◎文/方木鱼

  运河如带,翠堤蜿蜒。行至临清段时,运河四大名塔之一的舍利塔便跃然映目。青色的飞檐八角宝塔庄严至极,默默耸立又饱贮沧桑,用清风古韵书写着千年风霜,寂兮寥兮而不改。塔基下,悠长的汶、卫河水匆匆吻过城市的脚板,滔然北去,蔚为临清人一弯宁静的市梦,温存有加。

  “繁华压两京,富庶甲齐郡”的旧梦一去无返,运河的水卷着一路风尘,诉说着你轮回的种种。无数的商客旅人,官宦书生,归乡游子,远远见到你便宽释了心弦。风口处,宝塔峥嵘直插碧天,白云在塔尖驻足,鸟雀在层间穿梭,炊烟袅袅如同初春摇曳的桃花,厚土之上久旱的甘霖,亲切、温暖之情油然而生,他们知道,临清码头,一个暮鼓晨钟,帆影隐没,令无数名利客想老此栖禅的地方到了。
  
  历史在此处将感叹号打成了省略号。掬一把清凉的河水,依稀的清梦里是岁月的歌谣,述说往事。雁群早已隐去,偶尔有一两只在空中滑过,当你闻声寻觅的瞬间却倏地消失在云海里。

  “心潮起落随梵声,古塔月华度清影。”远眺凝思,视线重叠着曾经的风景,我曾仰望你孤寂残败的风骨。沿河而行,脚步重叠着曾经的路线,我触摸过你见证历史的身躯。如今,我在塔下默哀你的创口。杂草布满你的表皮,扩充到早已流血的伤口;风一层一层剥削你的衣衫,痕迹斑驳,满是皱纹;已遭损毁的飞檐飞角,出现裂缝的塔体以及神龛壁上的烟熏锁住你昔日的辉煌。
  
  青砖已随运河去,彼处高筑紫禁城。然而正是这座由一块块刻有年代、工匠名的硬度堪比石块的临清青砖铸造的古塔,已然合着时代的鼓点屹立成亘古不变的佛家图腾。你沉睡抑或等待的身姿静默成阳光下最有力度的剪影。
  
  伴着晨钟暮鼓,颤颤巍巍走到如今的红尘,各色脚印纷至沓来,方谬的留言一点点吞噬庄严肃穆的塔壁,刀尖上的刻痕摧毁你摇曳的躯体。据说登塔可以消灾长命,于是一拨又一拨的游人扛着朝拜的大旗,满布虔诚的经络,丈量过你的体魄之后又扬尘而去。登塔年年如是,攀顶年年有之。那塔岸沉睡的铜钟,竟也不曾撞破俗世的庸流。岁月漂白黑发,千百年来你不曾哭泣,拘着身子守望河水的邀约。
  
  漫步轻转,任清新的河风沁入心脾,把心底的那份思古幽情一丝一丝地拔出来。抬首望远,连绵的柳树林宛如一条绿色的城墙,舍利塔如矗云里,只露出金碧辉煌的塔顶,点缀在一片绿色之上。塔影徘徊,树影婆娑。光线从塔顶斜照,铺入河中,水流成“八”字形分道而绕,一时间碧波流金,诗意盎然。
  
  远望古塔,倒显几分渺小局促,似有飘摇之感。近了才发现,人在古塔脚下,竟暗淡如蝼蚁,原来渺小的正是我们。门口拱形小门甚是局促,多少人从尘世间进去,又从佛门抱愧而出。登塔楼梯呈扇形螺旋,很陡。盘旋而上,一层有一层的风景,一层有一层的新奇。各层平面皆为正八边形,八尊神态各异的古佛盘坐,一脸安详。就全塔而言,登临凭眺,则八面风光皆可撷取;而就各层言,则层层相错,景物各有不同,果不愧是灵收八表,古代匠师的建筑设计实为大家手笔。塔刹呈盔形,覆盖着古朴的细瓦,各角挑檐系有铜钟,风摇钟鸣,声震四野。登临塔顶,但见运河如带,波光无际,孤帆远影,饶有情趣。
  
  若是云雨中临塔,山峦时隐时现,偌大的水面更是浩淼,此时的临清城如同油画上的远景,有的只是建筑物的轮廓。由顶层俯瞰,颗粒般的水珠旋转着纷纷而下,像一个个精灵,仿佛生来就是要粉身碎骨,就是要融入这人间天堂。
  
  凭塔远眺,观水听钟,物我两忘。很多美丽埋在塔下,一节一节倒塌,一节一节生长。风的鼓槌敲破在塔上栖息的铜铃的耳朵,搔在心的痒处、软处,摇落了星座,忧伤和传说。午夜不眠的人翻动流水,洗净繁华,落英缤纷。
  
  其实舍利塔不过是运河沿岸的一个点,但这个点又不同于其他的点。当水中的这条“S”形运动线蜿蜒游走时,你会意识到自己好似站在了太极点上不停地运动。点线、动静、刚柔,循环往复,周而复始。如果舍利塔是凝固的人类艺术雕塑,那么奇妙的水线则是流动的自然艺术雕塑。当你领略到这种韵律的时候,就如同心神中领略到了那来自天籁的让人觉醒的信仰。

  夕阳西下,运河的繁华在此长眠。(原文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