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晨辉

　　房伟小说集《小陶然》于2022年9月由作家出版社出版发行，自问世后，便深受好评。《小陶然》着眼于对平凡生命的书写，浸透着作者深刻的生命体验，在对人生百态的洞察和描摹中，彰显出一种可贵的现实主义精神。具体体现为人间百态的切片化呈现、心灵世界的隐秘化探寻和陶然之境的生活化发掘等三个方面。
　　
　　“面对剧烈社会转型，中国人的情感状态受到了巨大冲击。我想写出普通的中国人情感状态及他们的危机应对。这里有悲观失望，也有热情和勇气。”《小陶然》作者房伟接受专访时如是说。八个不同年龄层次平凡人，他们是喧嚣社会的沉默切片，是飞驰的列车窗外匆匆闪过的风景。房伟穿过时间的经纬，在平凡的世态中像探针一样刺入人们的内心世界，将他们的悲欢、庸常、欲念、挣扎、苟且凝缩在文字中，用细致繁密的针脚织就出一幅光怪陆离的画卷。
　　
　　书中包含的八个中短篇作品中，《九三年》讲述了社会变革时期一群孩子的青春记忆，《月光下的黄羊》是青年的离合悲欢，《爱情买卖》和《南方》则揭示了中年人的生存境遇和情感危机。同时，《小陶然》和《老陶然》将目光投向一直以来被人忽视的老年人的情感世界。青少年、青年、中年、老年，他们是生命这辆列车上的旅客，房伟不断推开一扇扇车厢门，记述繁复的人间图景。同时，房伟并非简单记述他们的行踪和事迹，而是向每个人物都灌注理解与宽容，在作者笔下，他们不是载玻片上的标本，而是有厚度的生命。不管是青春期的不安与悸动，或是青年时期的迷茫与疲惫，还是中年的挣扎与苟且，抑或晚年的隐秘与纠结，作者抚摸生活肌理的同时穿透日常的表象，将宏阔的世界精心制作成一个个有厚度的切片，让我们看到世间的繁复琐碎，看到生活表象下的得失与悲喜，看到一地鸡毛中洒落的点点希望之光。
　　
　　作者着眼的大千世界的呈现，却又像探针一样刺入人们的隐秘的心灵世界，去挖掘人们的挣扎、困惑与超脱。《九三年》中的“我”站在世俗的对立面挥洒轰轰烈烈的青春，不断试图突破社会规则。“我”站立在时间静止、激情燃烧的“九三年”，永远傲视那个衰老臃肿、庸俗迟钝的“我”。相较于青春期的朦胧悸动，老年人的情感世界则更加密闭。《小陶然》中一对老年人在这场爱情的角力中两败俱伤。在《老陶然》中，作者让我们同时看到老年人的挣扎和超脱。《果奠》和《一个人的归途》都源于真实报道，但作者并没利用文学为他们的高大形象再次加码，而是写出了救火英雄孟凯与医生如怡作为普通人的悲喜，心灵世界的展示则让他们显得更加真实，人性的光辉与伟大也变得更加动人。
　　
　　《小陶然》直面生活破碎、不堪的本质。作者并没有停留在揭示生活的荒诞本质上，而是在书写中探索破解不堪与破碎的办法，或是像《九三年》的“我”那样，保持一份少年心气，用自由的精神对抗怪异的世界，或是像《果奠》和《一个人的归途》里的孟凯和如怡一样，将热情灌注进热爱的事业，用热情驱散虚妄。《小陶然》里的老邱在和高菁菁决断之后，醉心文学和书法，寻觅陶然之境。《老陶然》里的闫阿姨经历世间百态之后，在滂沱大雨中跳起她十八岁跳过的舞蹈，挣脱现实的锁链。小说集《小陶然》谱写了人间的丰富多彩，同时又将阳光投向每一处生命的裂痕，在虚构中获得了现实感。同时，这些裂痕又渗出人生的诗意，从而缓缓踏入陶然之境。
　　
　　房伟小说集《小陶然》书写了普通人的生活，又进入了人们的精神领地，在日常生活的琐碎繁冗中发掘了人性的复杂深沉。他将重大的哲学命题揉碎，洒落进生活这条绵绵不绝的细流中，在峰回路转中展现生命的力量由此平衡了小说“轻与重”的关系。通过小说集《小陶然》，我们既可看见作者向我们展示的多样情态，又能在繁复的世界中找寻到生命迸发的力量和价值。

　　◎（《小陶然》，房伟/著，作家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