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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文学奖获奖作家路也专访

天空下,诗性扶摇而上

        “所有的创造都是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这是鲁迅文学奖得主、诗人路也在近期举办的第十六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第八届鲁迅文学奖山东获奖作家座谈会上的发言。对路也来说,创作的过程,也是寻求个体所遭遇困境解答的过程。近日,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专访路也,探寻鲁迅文学奖获奖作品《天空下》背后的诗性与故事。

  ◎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 朱德蒙 见习记者 于洋

  探索“天空下”

  山东商报:能否请您先谈谈诗集《天空下》,它是基于何种考虑而创作成集的。

  路也:《天空下》只是一本诗歌结集,它不是基于某种具体而明晰的整体创作理念、构思和目的而进行的。写诗是一种日常状态,当积累到了一定的数量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想要出版一本诗集了,诗集的出版常常带有很大的偶然因素,这个偶然因素主要来自外界。

  山东商报:在创作这部诗集中的作品时,您是一种怎样的状态。

  路也:诗人的任务就是写诗,一直写诗,写出好诗。对于我来说,不可能天天写诗,甚至还经常长时间地不写诗,但是无论写与不写,一种为了诗歌写作而时刻准备着的白日梦状态或者恍惚状态,则是一直开启着的——这不是刻意,而是早就演变成了一种下意识。这大概就像是一种天线吧,时刻警醒着,进行电磁波的发射和接收。

  山东商报:作为鲁迅文学奖的获奖作品,《天空下》与之前的诗集相比有何异同。

  路也:从“天线”的角度来说,《天空下》这本诗集跟我其它诗集的产生并没有根本上的区别。但如果从天线发射和接收的内容来说,《天空下》又跟过去以往的其他诗集有着不小的区别——这本诗集中的绝大部分作品属于典型的中年写作,在从前作品清新雀跃特点的基础上,又多了一些迂缓阔达。要更为关注自身之外的遥远事物,关注无限。

  山东商报:《天空下》这部作品的诗歌中,天空不总是最先出场,但又好像总是先于诗中的场景而成立。在您的构想中,天空是什么,天空下又是什么,如何评价与区分两者。

  路也:我可能总是有意无意地写到天空。在我的诗中,即使没有出现“天空”这个意象——其实大多数并未以“天空”字样来显现——但是,“天空”也是在场的,是永有、永在的。

  天空是自由和无限。天空让人永远都会意识到自身的局限性,天空可以唤醒人身上沉睡着的——其实是原有的——对于永恒的渴望。天空下是大地,是现实,是人间,是对上方那个自由与无限的持续仰望。天空之下,也非常重要,天空下的大地是一个仰望的基座,没有这个可供站立依存的坚实基座,没有可靠的立足点,哪里来的持续的仰望呢?

  作为诗人的路也

  山东商报:您最初开始创作的原因是什么?

  路也:我曾在不同阶段有过五花八门的理想,想过当数学家,想过当作家,想过去考古,想过做翻译,想过专门去做一个旅行家或流浪者……但只有想当作家这件事,是最持久而没有改变过的。

  当我决定要当作家并且永不改变时,遭到了一些周围人的误解、反对与劝阻,但他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作用力等于反作用力,一遇阻力,就会干劲冲天。我不是一个喜欢设限的人,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努力翻越这些限制。

  山东商报:您的写作历程是怎样的?

  路也:一进大学我就开始忙于写作了,基于自己当时对于中文系的偏狭理解,认为念中文系就要进行文学创作。比较像样子的写作,则始于在山东大学中文系本科三年级的时候,那时候逐渐在正规期刊上发表作品。这么长时间以来,除了剧本以外,其他题材都有过尝试,直到最后将重点放在写小说和写诗上。我长期分不清小说和诗对于我哪个更重要,于是发表了很多小说和诗歌,但后来发现自己其实更适合写诗……当然近年来,又喜欢上写散文了。

  进入中年以后,我的写作方向和目的比较明确,文学创作要么成为表达真理的方式,要么成为表达困境的方式,或者二者兼而有之……就当下来说,我愿意将最大公约数式生存中那种充满激情的厌倦演变成一种诗歌的策略,进入到另一个体系,使其在更高的光芒中获得解放。

  山东商报:您的诗歌创作是如何进行的?

  路也:既然诗人成了“天线”,那么对于创作来说,经验就要比经历重要得多。所谓经验,可以来自具体经历,也可以同经历没有必然、紧密的关联。比如,对于当下的我来说,足不出户,站在凉台上,看见一只乌鸫停靠在有积雪的光秃的树枝上,还能望得见远处起伏的山影,有时清晰有时模糊……这一切,渐渐深入进感官,经过一系列类似化学反应式的沉默和生成,最终与身心融为一体,就成为了个人经验。

  除了经验,个人的内心冲突也是我写作的一个重要驱动力,这同时也会更充分地刺激并调动起那些个人经验,也许在一首诗中,当这种内心冲突式的驱动力过大时,就会给读者一种化“经验”为“切身经历”的感觉吧。

  “天空”背后

  山东商报:飞机这种意象贯穿了您的许多作品,也包括《天空下》,与此类似的还有心脏、山等,分别应该作何理解?

  路也:一般情况下,飞机就是飞机,它是我喜欢的出行工具。但同时,飞机也暗示天空或者对于限制的突破。

  有一年在国外,一个人在途中,在短时间内乘飞机次数太多,把自己搞糊涂了,总是自问自答此刻我在哪里,总是计算时差,想弄清楚几点了,每天除了起飞就是降落……我喜欢那样的生活。有好多次,独自在机场大厅椅子上过夜,那种流浪的感觉,很好。

  至于心脏,我写过一首长诗《心脏内科》,在那里面对于这个意象进行了集中的全方位的想象,它是所有“中心”的可能的隐喻。山,首先是大自然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一种具体生活场景,另外,它可能还隐喻“山上的生活”,山上生活与山下生活相对立而存在,在形式上类似于天空与天空下,但在内容上不尽相同。

  山东商报:获得鲁迅文学奖对您来说意味着什么。

  路也:这个事件是一种激励,既奖给了我的诗,也奖给了我的孤单。接下来,我将继续孤单下去——这孤单是从自由意志里产生出来的。

  对于之后的创作,无论是诗歌写作还是其他文体写作,我的态度是:既要顺其自然,又要永不止息。其实,我很少有写作焦虑和写作计划。阅读半径越是扩大,越觉得自己才疏学浅,要做的事情很多,做不完。最近几年,我写的轻学术类书籍比较多,要求自己以散文随笔的调式并且带着个人激情去讲解西方诗人和中国古代诗人,比如《未了之青》《写在诗页空白处》《蔚然笔记》均属此类。接下来,可能会结合教学工作,将关注点集中在中西诗歌比较方面。